【Forth&Beam】最后派对/18
假如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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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it把脸埋进枕头里，手机被他丢到地毯上，屏幕一闪一闪的，不停蹦出新的消息提示。
当然，每一条都是来自那个讨人厌的校之月学弟。
事情的起因是Beam不顾他和Pha的劝说，硬要跟着Forth跑去那个鸟不拉屎的乡下修房子，那里信号不好，Beam大概会失联整整一个星期，而作为唯一能够获取情报的眼线Ming，竟然在出发前一天拉肚子，就这样留在了学校，负责组织实验课结束后的庆功会。
Kit对此非常不满，尤其在知道Ming只是装病逃避考试之后更加地火冒三丈，当下就准备甩手走人，结果那小子嘴里含着温度计，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手求他不要告诉Forth，他就又该死地心软了。
但这不代表他会接受那人得寸进尺的邀请——作为家属参加工程学院的酒会。
要知道Pha早在放假那天就带着Yo去了苏梅岛，现在指不定把人关在房里做些什么龌龊勾当呢！没有Pha爸爸的加持，他实在对付不了工程学院的那群酒鬼。
再过三个小时酒会就要开始了，虽然他已经拒绝了Ming不下百次，但如果那人真来敲他的门，最后他应该还是得去的。
正胡思乱想着，敲门声就应景地响了起来。
好吧，Kit懊恼地抓了抓头发，捞过早已叠好放在床边的礼服，迅速往身上套，不一会儿就穿戴整齐了。他唰一下拉开房门，和提着一个大背包满脸风尘仆仆正准备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的Beam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一起。
“卧槽！”Kit痛呼一声，捂住了被撞得发红的鼻子，“你怎么在这儿！”
Beam龇牙咧嘴地把背包丢到他怀里，大咧咧推门进来，直接往床上扑去：“你这是什么问题！我一回来就立刻来看你了，你竟然就这种态度？”
经历了几天民工生活，还陪Forth在医院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睡了两晚，他感觉自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，必须好好洗个澡放松放松，才能回归那个精致的狂野医生做派。
腰被什么东西硌着很不舒服，Beam伸手一拽，直接抽出了压在背后的属于Kit的睡衣。
柔软的米色棉布被揉得一团糟，一点不像爱整洁的Kit医生的杰作，这人总是会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。Beam上下打量着刚关好门进屋的Kit，才后知后觉他穿着平日里极少见的香槟色西装礼服，很是细心打扮过的样子。
“还是说……”Beam眯起眼睛，笑得人心里发毛，“你在等某个人吗？”
Kit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，他把Beam的包随手一扔，刚好砸到那还在闪着光的手机上：“放屁！我才没有等他！”
Beam笑得更暧昧了：“我还没说是谁呢~”
叩叩叩——
该死的Ming。
Kit咬牙切齿地又回身拉开门，果然看见那张笑得贱兮兮的帅脸。
“Kit学长！我来接你啦！”Ming的笑容在看到屋里躺着的另一个人时变得有些僵硬，又立刻染上了更深的活力，“Beam学长也在呀！要一起去吗？今晚是工程学院的酒会哦！”
在回程的车上他就已经听Forth说过了，这场酒会不仅是庆祝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，更是代表着为期一个学期的SOTUS制度正式告终，从此Forth再也不是一年生们的教头了，而那群小子也将永远不用再经历训练场上的非人折磨，所以今晚的酒会对工院学子来说意义非凡。
“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吧，”Beam伸了个懒腰，毫不客气地蹬掉脚上的鞋，整个人缩进Kit的被子里，“太累了，还是睡觉比较实在。”
Kit有些窘迫地扯了扯领结，他飞快地瞥了Ming一眼，又把视线落回到Beam身上：“你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。”
他对于和Ming单独相处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，所幸他的老铁回来了，可以适时地救他一把。
Beam闷在被子里，低吼了一句，还是认命地钻了出来：“等我洗个澡，就十分钟。”
一个小时后，他们终于抵达了这次酒会的地点——是那间工院糙汉们最喜欢的酒吧，天花板上裸露着的钢筋被艳俗的红绿蓝黄各色灯光快速掠过，像隐藏在一场狂欢中的獠牙猛兽，随时准备扑下来咬断舞池中乱甩着的人的脖颈。
Beam接过酒保递来的装满猩红色液体的生啤杯，朝被工院奇葩传统震惊到的Kit眨了眨眼：“习惯就好，待会还会有个爆炸头出来呢。”
“什么爆炸头？”Kit瞠目结舌的样子又引来了身边人的调笑，他只能郁闷地低头抿一口酒，“上次我和Pha就是在这里找到你的吧，虽然当时没仔细看，但我记得这些闪瞎眼的灯。”
Beam也跟着举起了杯子，那天夜里他们在酒吧门口吵了一架，Kit拿着他的手机大声质问他，Pha也是一脸受伤的表情，他差点因为一些不该有的情绪失去他的朋友们，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。
身后的Ming突然站起身，朝门口挥了挥手：“Forth学长！”
Beam也跟着回过神来，一齐看向入口的方向。Forth穿着专属于教头的红色外套，刘海难得地没有用发胶固定住，而是软绵绵地趴在额头上，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。他径直朝他们的方向走来，拍了拍坐在Beam旁边的学弟的肩膀，示意他给自己让个座。
“滥用职权。”Beam小声嘟囔着，还是抬手为他点了一杯Chateau Monlot。
他们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分开，他那时甚至拒绝了Forth关于这场酒会的邀约，现下却和Kit一起坐在这里。
Forth脑袋上的纱布已经拆下，结了痂的伤口上涂了薄薄一层红药水，现下被酒吧里那“闪瞎眼”的LED灯照着，看起来像粘了一大团黏糊糊的狗皮膏药。
他敲了敲Beam放在吧台上的酒杯，用关节在杯身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：“你是来给我一个惊喜的吗？”
“你想太多了！”Beam夺回自己的杯子，老神在在地挑了挑眉，“我是陪Kit小朋友来约会的。”
“这样啊，”Forth摆出一副可惜的表情，“那你们三个人慢慢约会吧，我待会还有节目，得先走了。”
作为这一届的总教头，免不了要上去表演一套泰拳什么的，他已经在这边耽误够多时间了。
一直没有出声的Kit突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，语气也是凶巴巴的：“快走快走！少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！”
Ming有些无奈地朝Forth合了掌，眼里带着半分歉意，更多的还是对他家Kit学长的无条件痴迷，那快要溢出眼眶的小心心仿佛在提醒着Forth他此刻的动作一点诚意也没有。
“我真的走了哦。”Forth看了Beam一眼，后者垂着脑袋喝着酒，像是没感应到他的视线，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乐队已经开始奏响今晚的第一支曲子，再过五分钟他就得出现在舞台上，完成教头生涯的谢幕演出。
“Forth！快点！”Lam隔着人群伸长了脖子朝他招手，催促他赶紧过去准备，“你在干什么呢！和Beam医生什么时候腻歪都可以呀！”
“闭嘴！”Forth扬起了拳头，努力在一年生面前保持严肃的形象，他又低头看了看Beam的发顶，叹了口气准备越过他走向舞台。
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，Forth惊喜地回过头，看着Beam撒娇一样地晃了晃他的胳膊，又立刻松开，朝他勾起了一边嘴角：“Forth教头，今晚加油哦。”
就是这句了，Forth心满意足地拨开人群，在一片哄闹声中上了台。
几位教头轮番表演，把气氛炒热到了极点，Beam和Kit、Ming窝在吧台边，兴致缺缺地看着二年生们被学妹团团围住要合影的热闹样子。
“我去个厕所。”Kit打了个哈欠，起身离开，留下Beam和Ming相对无言地喝着酒。
几个胆子大的女生趁机凑过来，其中一个直接坐到Kit的位置上，还用膝盖蹭了蹭Ming的小腿。
Beam的眼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一下，他面无表情地看向Ming，突然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在Kit回来之前解决这几朵烂桃花。
新一任校之月大概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，他把椅子转了个方向，不动声色地远离了那个女生的攻击范围，然后朝对方温柔地笑了起来：“不好意思啊同学，我今晚已经有约了哦~”
女生们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，她们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：“Ming约了谁呀？有我们漂亮吗？”
校之月学弟伸出食指抵在嘴边，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：“太吵了啦，我真的有约了，非常抱歉哦~”
怎么看都是一根花心大萝卜，Beam医生显然忘记了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情史，只觉得面前的人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人很不受用。今晚太过特别，他们每个人都喝了很多酒，现在后劲涌上来，呛得他有些神志不清了。
“呵，”Beam冷笑一声，搂住了坐在Kit座位上的女生的肩膀，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警告道，“这是我朋友的位置，麻烦你起来一下。”
女生一下子羞红了脸，却还是噘着嘴反驳：“可是他还没回来！”
“虽然这样比喻不太恰当，但我还是得告诉你，就算他在厕所里蹲了一个小时，这也是他的位置，更何况人家才走了三分钟。”Beam的眼神越发冷起来，逐渐浇灭周围原本暧昧的气氛，“你们是故意的吧，挑这个时间过来。”
谁都知道新任校之月在追狂野医生帮的Kit医生，这两个工程学院的学妹怎么可能没有耳闻，不过就是趁着正主不在，来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罢了。
等到吧台周围终于恢复清静，Beam才仰头喝完杯里最后一口红酒：“我先回去了，帮我跟Kit说一声。”
Ming捏着生啤杯的把手，语气里带着浅浅笑意，听上去更像嘲讽：“我以为Beam学长现在喜欢的是Forth学长。”
舞台上的爆炸头又挑染成了不伦不类的紫绿色，正一耸一耸地吼着首听不清的摇滚风，重重的鼓点落下，击得Beam的身体也跟着一抖：“有空猜测我的想法，不如多花点力气对Kit更好一些。”
在酒精的作用下，人的情绪会放大至少万倍，Beam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怎样的奇异感，他原本该有些痛苦的，却又在被Ming戳破的一瞬间感到了释然，就像那段长达五年的暗恋不过是几粒灰尘，风一吹，就轻飘飘地消散了。他推开酒吧的门，没有再多解释什么。
等Kit终于摆脱那几个喝到大舌头的工院学生，喘着粗气回到吧台时，Beam早就已经走了，只剩Ming一个人在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灌酒，大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架势。
“就你一个人？Beam呢？”Kit坐下来，按住了他还要往杯子里倒酒的手，“不会是被Forth那家伙拉走了吧？你怎么不拦着点？”
Ming抬起头，Kit终于看清了他眼里的神色。
“你喝醉了。”Kit站起来，挽上他的胳膊，准备把人架到车上送回公寓，却被用力摁回座位上。
Ming有些突兀地笑了起来，声音尖尖的，一点没有往日不正经的样子：“Kit学长如果那么关心Beam学长的话，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呢？”
“别开玩笑了，”Kit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慌乱，他把视线转向头顶纷杂的灯光变换，又添了几分烦躁，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。”
人群似乎又high了起来，他们簇拥着走向舞台，大概是在起哄谁上去表演余兴，有人经过他们旁边的时候扯了Ming一把，想招呼他一起过去，却被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吓得一下松了手，逃也似的飞快窜开了。Kit在长久的沉默中也越发不安起来。
又过了许久，Ming才终于转身趴到了吧台上，他的脸埋在手臂里，让Kit难以琢磨。Ming像是在哭，又像是在自嘲地笑，他的一切都被很好地隐藏在了那牢牢抱紧的双臂间：“Kit学长，有时候我会想，你是真的傻，还是装作不知道而已……”
Kit的脸彻底沉了下来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他心里祈祷着Ming就在这里停下，千万不要再开口了，他一句都不想再听下去。
可是Ming没有听见他几乎要跃出喉腔的呐喊，他把脑袋抬起了一点点，只露出半只湿漉漉的漂亮眼睛，就那样直直地看向Kit，似乎是要看穿他内心的动摇：“你果然是知道的啊。”
舞台边又传来一阵欢呼声，Kit像是被人从一场梦中狠狠拽出，他愣在那里，忘了回避Ming的视线。
“如果啊，我是说如果，”Ming的声音越来越轻，被嘈杂的背景音压制着，竟然有些微妙的失真，Kit很努力才能勉强听清，“如果Beam学长比我早了一步，你是不是就会跟他走了？”
这个假设一点都不有趣，也永远不可能成立。
Kit咬紧下唇，几乎控制不住要把拳头挥到那双好看的眼睛上，可最后他也只是深呼吸两下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他很不喜欢的酒吧。
知道的吗？
关于Beam喜欢自己这件事。
填升学志愿的那天晚上，他们用他哥哥的身份证偷跑去便利店买酒，在房间里喝得酩酊大醉。他扛不住睡了过去，醒来时发现Pha和Beam就坐在床边，Beam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甘和痛苦，他问Pha：“朋友难道就不能在一起吗？”
后来他们顺利上了同一个学校，Ming出现了，他追到自己的房间门口，Beam扔下一句“我和Kit在一起了”然后摔门而出，消失了两天才突然回来，对着喝到眼前发黑的自己非常认真地双手合十道歉，说着“对不起啊，我以后不会再那样逗你玩了”。
他的确是知道的，Pha有意无意的暗示，Beam小心翼翼观察他和MIng的眼神，他一直是知道的。
只是他不敢去想，不愿去想。他和Beam一样是个胆小鬼，长久以来被包裹在岁月长流里的点点滴滴，他们都太过珍惜。
不知不觉间，KIt又站在了那扇门前。
他不知道自己见到了Beam会说什么、想说什么，他只是不受控制地抬手敲了敲门。
里面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噔噔噔往门口方向跑来，Beam只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，看到他的时候一脸的诧异和茫然，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让他进去。
“酒会结束了吗？”Beam松开扶着门的手，微微往后退了一步。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，头发乱糟糟的，衬衫扣子也被扯开了四颗，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。
“Forth在里面？”Kit孤零零地站在门口，突然觉得贸贸然跑来的自己很是可笑。
Beam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昏暗的屋子，再转过来时桃花眼里满是笑意：“是啊，你再晚几分钟敲门，我大概就没办法爬过来了。”
头顶的感应灯倏地灭了，空荡阴暗的长廊像魔鬼的食道，把一切见不得人的臆想都咽进肚子里。
Beam走出来，轻轻阖上门，细微的响动触发了开关，Kit再次被暖黄色的灰尘包裹住，他伸出手，稳稳地落进了Beam打开的双臂里。
他们之间是不需要任何言语的，他们是最好的朋友，永远都是。
“你可要想清楚再献身啊。”Kit略微哽咽的声音闷在Beam皱巴巴的白衬衫里，像隔着两颗心脏，又像是从他自己的身体里传出来的。
Beam毫不客气地敲上了他的脑袋：“谁献身还不一定呢！”
两个人又因着这句话笑了起来，Kit挣脱了这个拥抱，站直身体，拍了拍对面人的肩膀：“我走了，Ming那小子还在酒吧呢。”
“嗯，去吧。”Beam迅速闪回门内，“不要让小学弟等太久啊。”
门在他的眼前慢慢关上，Kit长吁了一口气，在一片黑暗中笑了起来。
他想起Ming问的那个愚蠢的问题，如果当初Beam先表态的话，他们会不会在一起？Kit想，应该是不会了的。
医学院公寓楼下有一颗新栽的橘子树，Kit趴在栏杆上，看到了树下那个抱着外套的挺拔身影，Ming梗着脖子，背挺得很直，融进昏黄的路灯暖光里，像一堵厚实的墙，又像一张单薄的纸。
Kit吸了吸鼻子，朝那个倔强又温柔的男人挥了挥手。
他并没有在难过些什么，只是替那个偷偷喜欢过自己的Beam感到委屈，还好那个Beam已经不再渺小卑微，他找到了一份有所回应的爱情，他会幸福，会好起来，这样就已经足够了。
/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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